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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朝鲜语汉字逆序词

摘要

朝鲜语汉字逆序词在朝鲜语汉字词系统中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但它的存在,必然有其合理的原因。如果把着眼点放在产生汉字词的途径上,就会发现历史因素、语言演变规律以及民族心理对朝鲜语汉字逆序词的产生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关键词 汉字逆序词 朝鲜语 研究

朝鲜与中国山水相连,有着源远流长的文化交流历史。由于历史原因.朝鲜、日本、越南等周边国家都曾受过汉语的影响都曾在不同程度上借用过汉字,而汉字在朝鲜半岛更是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到目前为止,朝鲜语词汇系统中汉字词仍占词汇总量的一半左右。对于汉字词,朝鲜语学术界曾进行了广泛而细致的研究,特别是在朝汉同形词方面给以了相当的重视。然而,对于朝语汉字词中的逆序词现象往往需要详尽分析。

所谓的朝语汉字逆序词是指在书面上可以用相同的汉字,却以相反的顺序标记的朝语汉字词。例如,朝鲜语的“평화(平和)”、“영광(荣光)”、“단계(段阶)”之类的词,如果译成汉语恰好与汉语的“和平”、“光荣”、“阶段”一一相对应,似乎两者之间只是内部词素顺序颠倒的区别。这种逆序只是相对于中国人识别汉字的习惯而言,对于朝鲜本民族人民来说并不认为是逆序,因此汉字逆序词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本文将对朝鲜语汉字逆序词现象进行初步探讨,归纳总结其类型,并试从历史、语言及民族心理等方面研究其成因。

词素(형태소)是语言中的最小的有意义的单位。词素是构成单词的材料,是单词的内部单位。不过在朝鲜语中大都把类似于“영광”“평화”等汉字词看作是具有名词性质的单词或构成单词的词素。对于单词“영광”中的“영”和“광”等单位并没有明确的定义,有人认为“영”、“광”等单位也是词素,有人则认为是音节,众说纷纭,难以统一意见。本文试从汉族人看汉字的角度出发,借用汉语的词语成分分析方法对朝语逆序词进行分析。

在现代朝语中由两字构成的汉字词处于基础的位置,三字和四字结构大都是二字基础上衍生出来的。下面将按照二字三字,四字的顺序来分析逆序词的构成方式。

A.二字结构(右为现代汉语)

1.并列关系

1)同义关系

急躁 增加 见识 称呼 压抑 搬运 语言 光荣 疏菜

2)反义关系

来去 买卖 借贷

2.支配关系(动宾关系)

贺年 战败

3.补充关系(动补关系)

减轻 减低 缩短

B.三字结构

千百方 进行曲 亿万年

C.四字结构

1.并列关系

千峰万壑 堂堂正正 粉身碎骨 干燥无味

2.支配关系

参与研究 解决纷争

以上是依据单词构成方式对汉字逆序词所作的分类,归纳。对于这种逆序现象,笔者认为并非偶然,而是有一定的内在的必然性和规律的。朝鲜语汉字逆序词的出现与存在除了应从语言内部要素中考察外,也不应忽视地缘因素、文化交流及历史影响等非语言性的因素。

众所周知,中国、朝鲜、日本三国在地缘关系上或隔江相邻,或濒海相望。三个国家的人民文化交流历史相当悠久,因此三个国家之间的语言接触非常频繁。此外二十世纪初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殖民统治及文化压制对朝鲜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产生了相当沉重的影响,使得日本语中的许多汉字词渗入进来在朝鲜语汉字词体系中,绝大部分是通过以上两条途径创造并遗留下来的。所以,一是通过世宗大王创造训民正音之时借用古汉字的音创造出的大量汉字词;二是在日帝长期殖民统治下.因其文化压制等手段而渗透进来的日式汉字词。另有极少部分是朝鲜人民根据自己的语言习惯创造的朝式汉字词。下面我们依循这三条途径研究朝语汉字逆序词形成的原因。

最初朝鲜人因没有文字而借用汉字、虽然他们曾创造出乡札吏读等形式的文字标记法,但因种种原因并没有广泛应用起来;相反汉字长期以来在官僚阶层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至世宗大王创造训民正音之时,汉字对朝鲜的影响已相当深远。因此在创造训民正音时,大量的汉字被借其音后最终出现了汉字词。由于当初借用的汉字属于古汉语的一部分,而在中国古汉语的词汇主要以单音词为主,唐朝时复音词才逐渐多了起来,我们可以发现从唐朝前后到清朝时,汉字中有很多词的词素顺序并不是很固定,进入白话文时代后,由于一些规律的作用才渐渐变成现代汉语中的规范词。例如:

介绍一绍介

介绍而传命。《礼·聘义》

东国有鲁连先生,其人在赵滕请为绍介而见之于将军《战国策·赵策》

从上述例子中看出这些逆序词在古汉语中是可以作为同使用的,但在现代汉语中“绍介”“慰安”“运命”几乎不再出现代汉语中,单词内部的声调顺序是有一定规律的。古说中只有“平声”“仄声”,而在现代汉语中,平声分化成“阴平”和“阳平”仄声分化成“上声”和“去声”。在汉语的词汇中,如果同处并列关系的平声字和仄声字为词素组成单词时,在改变词素位置而不影响其词义的情况下,一般把平声词素放在仄声词素的前面,基本上是按照“阴平、阳平、上声、去声”的顺序排列的。许多古汉语词在经过这一番规律性的变化后,形成了现代汉语中的单一词序的词。可在朝鲜语中那些汉字词并没有经历过这种的变化,以至于形成部分汉字词同现代汉语中相同含义的词的内部词素颠倒的现象,这是造成部分朝语汉字逆序词形成的一个原因。

朝鲜语中吸纳日式汉字词主要是在日帝殖民统治期间,这些日式汉字词夹杂着大量的逆序词,这些词甚至排挤掉了原本已从古汉语中借入的汉字词,这也是造成逆序词产生的不可忽视的原因。日本语属于粘着语,是典型的“主语+宾语+谓语(S+O+V)广结构的语言。汉语则属于孤立语,是“主语+谓语+宾语(s+V+O)了结构的语言。不同的句子结构不仅要影响到造句久而久之必然会影响到构词。特别是那些四字结构的动宾关系的词语。如:“研究参与(연구참가하다)”之类的词在日常生活、报刊杂志中已广泛为日本人使用。日本人在引人汉字时.虽然大量的汉语词没有改变原有的汉语词序,但还是对很少部分的汉字词进行了“改造”,按照日语式的造词习惯变换了原有汉语词的词序。另外在汉语词汇中有种动补结构的词,修饰语置于动词后以补充说明动作的程度或结果,这种结构的词在汉语相当普遍。而在日语中同汉语的动补结构词语相对应的是补动结构的词语。如“减轻”、“减低”、“缩短”都属于此种范围。历史的广义的文化交流是双向的,是互补的。虽然朝鲜和日本很久前从中国借用汉字,但随着历史文化交流的扩大,特别是日本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反映西欧文化的日造新汉字词大量涌现其中有不少词语通过各国留日学人很快传入朝鲜和中国,在这过程中,朝语词汇系统中出现了汉语汉字词和日式汉字词相共存的局面。众所周知朝语和日语同属粘着语,又同具有相同的“S+0+V”的语言结构,朝鲜人民在长久的语言实践中感到日式逆序汉字词更适合民族语言特性,于是越来越多地吸收利用逆序汉字词这样,不少汉语式汉字词反倒渐渐被冷落于语言生活之外了。

当时日帝殖民统治推行的抹杀朝鲜语政策也使日式汉字词大量渗入朝语词汇系统中。那段时间,日本人把日语规定为通用语言,朝鲜人民被禁止使用母语,必须学习、使用日语,使得日语词汇大量充斥在朝鲜人民的语言生活中。虽然光复后,进行了“国语净化运动”等各种活动,以清除日语的影响。但一些适应本民族语言特性的词汇还是被积极地吸收、保留下来,这其中就包括一些逆序词。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语言特性。朝鲜人民在借用汉字时也根据自己的语言创造出新的汉字词,特别是由那些处于并列关系的汉字构成单词时、朝鲜民族所特有的习惯和心理就会发挥作用。中国人一般认为一天是白天开始夜里结束的,于是创造出夜以继日”之类的词语;而朝鲜人的感觉和中国人不同,朝、中两国的习惯也有所不同,如朝语中的“百千万”、“万亿年”等单词与汉语中的“千百万”、“亿万年”相对应。朝语汉字逆序词的出现既有其偶然性,更有其必然性。如果我们不断地注意收集其用例,并深入研究,也许还可以从更深层次去探索出本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