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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文字构形透视心理文化

摘要：文字是语言的书写符号，是文化的载体。从甲骨文到小篆，字形的演变、字体的构造背后都折射出悠久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而古文字构造离不开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宗教信仰等心理层次的文化的影响。从创制之初到基本成形，汉字的结构形象的反映了人们的意识形态，也记载了文化不断演进的历史，文章将以古文字为载体分析背后蕴含的心理文化。

关键词：古文字；思维方式；伦理道德；农耕文明意识；宗教信仰

一、引言

1、研究现状

文字是在语言的基础上产生的，是语言的书写符号。先有语言再有文字，语言背后也蕴含丰富的文化，从1988-1998年各学者对语言与文化的研究层出不群，如罗常培的《语言与文化》起了先导作用，正式提出是游汝杰、周振鹤的《方言与中国文化》，基本形成是《中国文化语言学》（申小龙）和《文化语言学》（邢福义）。与此同时，汉字与文化的研究也引起各学者的关注，早期研究汉字与文化的的有曹先擢先生，1992年发表了《汉字文化漫谈》；菅春明先生，他在1993年写了《汉字与中国古代文化》，此文提到了汉字的构造，从汉字的构形来学习古代的社会生产和制度、宗教习俗等[1]；1995年出版了何九盈先生等人主编的《中国汉字文化大观》。2000年以来，也涌现了一批专门研究汉字与文化的学者，出版了诸多著作，如2004年出版了何金松先生编写的《汉字文化解读》，2005年王贵元先生编写的《汉字与文化》，2006年王继洪先生编写的《汉字文化学概论》，2016年何九盈先生编写的《汉字文化学》（第二版）[2]。我国研究汉字构造、中国文化、汉字与文化的著作与论文众多，但专门研究古文字与心理文化的著作微乎其微，目前所知的有2001年出版的姚淦铭先生编写的的《汉字心理学》。

二、古文字背后的心理文化

1、概说

（1）古文字

古文字是相对于今文字而言的，包括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隶书是古文字与今文字的分水岭。笔者以时代为界限，将古文字定义为秦以前的文字。

（2）心理层次的文化

文化的心理层次是在社会生产与实践中逐步孕育出来的心理特征，包括思维方式、价值观念、伦理道德、审美观念等等。[3]心理层次是人通过自己的感官接受外部信息，再使客观信息作为一定的符号意义转化为主体的心理状态，最后作用于外部世界。

2、思维方式与汉字构形

（1）意象思维与古文字

意象思维是直观观察和理性认识有机结合的思维方式。如古人看到“鹿”这一动物后，通过头脑加工，提取其外貌轮廓等最本质的特征，从而创造了“鹿”字，甲骨文写作“”，金文写作“”，大篆写作“”，小篆写作“”，甲骨文和金文图画性强，基本可以看出鹿角、鹿身、鹿脚等部位，大篆到小篆象形意义虽逐渐减弱，但基本可以看出其轮廓。[4]再如“瓜”字，《说文·瓜部》：“瓜，㼌也。象形。凡瓜之屬皆从瓜。古華切。”[5]金文写作“”，小篆写作“”，隶书写作“”，“瓜”字无甲骨文，从金文到小篆，字形显然是在藤蔓之中长出了一个瓜的样子，而隶书基本与现代汉字一致，已经看不出其形状。由此可见，古文字的构造是意象思维的直接写照。

（2）形象思维与“六书”

“六书”包括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其中转注和假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用字法而不是造字法，故本文不加以讨论。从字的形体构造上看，象形是“六书”的首要和基础，是一种图画文字，其文字与图画代表的事物外形相似，如日（）、月（）；指事是在象形的基础上添加或减少笔画、符号，如“刃（）”字只是在象形字“刀（）”上加一点，表明此处是刀刃所在，最锋利之处；会意字是由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象形文字合为新字表达新的符号意义，如会意字“明（）”是由象形字日和月合起来表示光明、光亮之意；形声字包括形旁和声旁，二者皆可由象形符号表示，如“材（）”字是形声字，形旁是象形字“木（）”，声旁是象形字“才（）”，本义是木材、木料。

3、伦理道德与汉字构形

（1）男尊女卑观念

男尊女卑的观念随着父系社会的到来而逐渐盛行，从汉字构形上折射出这一观念的根深蒂固。如“女”，甲骨文写作“”，像一个人双手交叉跪坐在那儿。“男（）”，从田从力，左部是田地，右部是古代农具“耒”。农耕时代，田间劳作需要大力的男子，女子过于娇弱而只能操持家中琐事，这时男子掌握家庭生计，地位自然提升[6]。男尊女卑观念也日益增强，带有歧视或贬义色彩的“女”字旁的字层出不群，如“奴（）”，左边为“女”字，右边为“又”字，表示一只手，这里指抢掠、俘获女子而强迫其劳役。此外，还有“嫖”“妓”“婊”“娼”“婪”“婢”等字。

（2）求善观念

“仁”的观念最早由孔子提出，在孔子看来，人应该是友爱、亲近的（《论语》）。孟子对“仁”做了进一步的阐释，认为“仁”是人的本性。“仁（）”，左边是人，右边是二，表示平等、博爱，《礼记》《孟子》中“仁者，人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仁”与“人”才同源。[7]“善（）”字从羊从誩，羊性情温顺，素被视为吉祥之物，言表讲话，本义为吉祥、美好之意，后才引申为友好。

（3）伦理秩序

古代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等传统伦理秩序观念。比如“命（）”，上部像一个大屋顶，下部是一个跪着的人在倾听别人对他发出的命令；“臣（）”，甲骨文字形是一个竖立着的眼睛，臣子不能正视君王，斜视时眼睛便会竖起。此外，还有“夫”“妇”“教”等字都反映出古代伦理观念的影响。

4、农耕文明意识与汉字构形

汉字构造受农耕时代人们对与农业有关的神灵崇拜心理的影响。土地和谷物是农业发展的关键，于是便造了“社稷”一词来代表原始崇拜物土神和谷神。[8]“社”，在甲骨文中写作“”，金文中写作“”，左边表示神主，右边表示万物和土地，《说文·示部》：“社，地主也”，[5]本义便是土地神主。“稷（）”，由禾、田、人三部分构成，指农夫在水田里插秧，《说文·禾部》：“稷，齌也。五谷之长。”本指粮食作物，后引申为谷神。

5、宗教信仰与汉字构形

（1）祭祀对象

我国祭祀包括祭祖先、祭天地日月山川等。第一是祭祖先，古人认为人去世后灵魂仍在，会保护着自己的子孙后代，因此便通过祭祀来求福，与此有关的汉字如“宗（）”，甲骨文外面是房舍，里面是“示（）”像祭台，表示祖先的牌位；第二是祭天地日月山川，人是生活于自然之中的，需与自然和谐共生，因此古人通过祭天祭地来祈求上天庇佑，与此相关的汉字有“禅”“封”二字，《尔雅·释天》中“祭地曰禅”，由此可知，古人祭天叫“封”，祭地叫“禅”。

（2）祭祀方式

古代祭祀方式多种多样，以此来彰显对神灵的敬畏。如“祭”，甲骨文字形为“”，寓意是用手拿着生肉来祭祀。与肉有关的祭品还包括“血（）”，古代用牲畜血作为祭品。此外酒文化在古代也极为盛行，因此酒也作为了祭品，如“酹（）”，是两只手托着酒坛子祭奠。

（3）祭祀时节

古人祭祀分四祭，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烝。春祭曰祠，“祠（）”，《说文·示部》：“春祭曰祠。品物少，多文词也”；[5]夏季曰礿，“礿（）”，左边是表神明的“示”，右边笔者认为是长柄器物添加了夏果；秋祭曰尝，“尝（）”，从旨，尚声，字形像是用勺子向嘴里送食物，秋季是收获谷物的季节，董仲舒在《春秋繁露·四祭》中解释“尝”为品尝，意思是在孟秋七月让神灵品尝新熟的谷物。冬祭曰烝，“烝（）”，从火，丞声，《说文·火部》：“烝，火气上升也”，古代特指冬天的祭祀。

三、结束语

文章从思维方式、伦理道德、农耕文明意识、宗教信仰等四个方面的心理文化进行剖析，探究心理层次的文化对汉字构造的影响，通过举例清晰展现出其背后的成因。同时希望能引起教师和学生的关注，明白教授汉语、学习汉语需从根源出发，需对汉字构造与背后心理文化因素有一定的了解。

参考文献

[1]紫烟. 中国汉字与文化的研究[D].辽宁师范大学,2014:7.

[2]白萨. 汉字中的文化因素研究[D].黑龙江大学,2011：3-4.

[3]邢福义.文化语言学[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0：107-137.

[4]张玉金.论心理层次的文化对汉字的影响[J].汉语学习,1989(03):8-11.

[5]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

[6]滕宇鹏,吴昌.从汉字看中国古代家庭伦理观[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4(04):104-106.

[7]葛中华.汉字与汉文化——从汉字的形体结构管窥中国文化[J].汉语学习,1991(03):22-26.

[8]熊欢.古代农业心理文化在汉字中的折射[J].文学教育(下),2015(01):46.